第三十二章決定

顧揚已經開始難受了，緊緊攥著拳頭，手臂上的青筋凸起，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。他緊緊咬著牙，努力撐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。

由內而外的難受，就如紙條上所說的那樣，骨頭上好像有無數只蟲子噬咬爬動，一下一下，感覺那些蟲子快要爬出皮膚，卻又在停住了，在皮膚下面活動著，顧揚好像看到了自己皮膚上的一只一只凸起，伸手便過去抓，不停地抓，手臂上都快撕下了一層皮，還是沒有把蟲子抓出來。顧揚因為痛苦產生了幻覺，額頭上的汗珠不停地滾落，消失在枕頭上，滿臉都是水，不知道是汗水，還是淚水。

他們幾個已經註意到了顧揚的這一變化，在旁邊無措著，不知道該怎麽幫他。夏乾也是第一次見到中了逍遙散的人，沒想到是這麽痛苦，直到顧揚產生幻覺，控制不住自己，去抓身上的皮膚。

“阿湛，快去找繩子，我們幾個按住他，不能讓他再傷害自己了！”幾個人手忙腳亂，李廷奎按住顧揚的兩條腿，蘇清和夏乾每人抓住他一只胳膊，死命按住。蘇清看著顧揚鮮血淋漓的手臂，眼淚都蓄在了眼眶，拼命忍者，暗暗在心裏發誓，宇文擎，總有一天，我要讓你嘗嘗這痛苦的滋味。

顧揚力氣大得驚人，不停地亂動，不停地想要抓皮膚，幾個人都心疼極了。顧揚眼睛瞪得老大，眼白都快變成了紅色，緊緊咬著牙，但還是難以自控地發出聲音，蘇清終於忍不住，眼淚落了下來。

“茶！給我茶！給我!”顧揚終於忍不住，喊了出來。幾個人都知道，顧揚要的哪裏是茶，而是摻在茶裏的逍遙散。只能不顧他的瘋狂，眼睜睜看著他痛苦。

“要不然，我們想辦法搞點兒逍遙散給他，看著他這麽難受，我這心裏，是在不是滋味兒”，夏乾征求他倆的意見。

“不行！這事兒沒得商量！二哥才喝了一次就成了這個樣子，若是真的讓他上了癮，且不說我們有沒有足夠的銀子給他買逍遙散，就算是有，也不能讓他吃，這是毒，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了，我們賭不起，我見過類似毒的解法，只有他自己把痛苦扛過去，才能解了毒，我們千萬不能害他！”蘇清激動地說，音量之高，表現出的強勢，是他們幾個從未見過的。蘇清滿臉的淚水，眼神兇得似乎要吃人，兩個人都莫名地膽寒。

就算是現代，戒毒都沒有什麽好的辦法，只能靠自身的意志力，這是古代，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呢？蘇清的心在滴血，血液澆灌出了一朵彼岸花，在她心底恣意生長，直到有一天，一口吞噬痛恨的人。

蘇湛找來了繩子，，幾個人合力把顧揚綁在床上，給他換了一個枕頭，原來的枕頭都濕透了。李廷奎拿濕毛巾給顧揚擦著汗，夏乾捏著拳，低頭看地，深黑色的眼睛似乎要把什麽東西吸進去。顧揚是李廷奎介紹給他的與他性格相似的朋友，現在出了這樣的事，讓夏乾有些無法接受，從何一刻起，他就決定了要站在太子的對立面。

李廷奎又何嘗不是如此呢？

幾個人做著不同的動作，有不一樣的表情，內心的想法卻是一樣的。

顧揚奮力控制著自己，不讓自己再叫出聲來，蘇湛拿了一塊毛巾放進顧揚嘴裏，怕他咬到自己的舌頭。可是身體上的痛苦是那麽難熬。

一個時辰下來，顧揚幾乎要虛脫，好在只難受了一個時辰。

“大，大哥，你幫我給閑王捎句話，就說，就說我願意”，顧揚強撐著精神給李廷奎說了這句話，便暈過去了。蘇清準備了一身衣服，讓他們給顧揚換上，自己則是準備些藥膏，打算給他手臂上塗一些。

幾個人都靜靜地不說話，氣氛沈悶至極，原來，顧揚和夏乾、蘇清三個人貧個沒玩，什麽時候都少不了笑聲，現在一個人躺在那兒承受了極大的痛苦，其他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，一點兒忙都幫不上。

“等阿湛換好衣服，繼續給他綁上吧，不知道下次會是什麽時候發作”，蘇清淡淡地說。

“今日的已經發作過了，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再發作，別綁著他了，讓他好好休息一下，我今晚不回去了，在這兒守著”，李廷奎思索再三，想著反正他回不回去又每人關心，在這兒待著還能幫得上忙。

“那也行，我也在這兒守著，以防萬一，二哥發作了你一個人怕是控制不住，阿湛回去睡覺，有事兒我們喊你”蘇清依舊很嚴肅，蘇湛只能服從，他知道，蘇清這時候說出的話只能服從，而且他也不想再讓蘇清為他操心了。

夏乾不能呆在這，只能回家，路上不敢再想彈劾的事，他自己無所謂，可是會連累到家裏人，他不得不多考慮一些。

半夜裏，顧揚又發作了一次，還好蘇清和李廷奎沒有睡得很死，一下子就發現了，趕緊把他綁起來，以免他又抓自己。又折騰了一晚上，顧揚昏睡著，蘇清起來忙店裏的事兒，李廷奎去軍營。

太子府

“太子，顧揚這時候應該已經發作過一次了，您離開後，我派人盯著顧揚，他確實是出現了飄飄欲仙之感，一定是中毒了，您放心，中了逍遙散，還怕他不能為您所用嗎？那些自稱豪傑的江湖中人都受不了的痛苦，他一個文弱書生，怎麽可能撐得過去，明天就放榜了，今日他一定會來找您的”，魯智深微微彎著腰，畢恭畢敬地說。

其實魯智深也是血性男兒，怎麽會甘心如此奴顏婢膝，只不過他野心勃勃，只有扶太子登基，他才有可能從太子手中奪取江山，皇帝的幾個兒子，太子即位的可能性最大，也最好拿捏，更是他最好的選擇。

“那就好，我今天微服私訪，一整天都不在，如果顧揚來了，打發他走，讓他明日來找我！哼，這個顧揚，倒是傲氣得很，本太子就是要挫一挫他的銳氣，給他一個下馬威，讓他先吃點兒苦頭，免得以後不聽話，還得調教！”，說罷，笑得開懷，好像已經看到了顧揚卑躬屈膝跪在地上求他的樣子。

李廷奎作為先鋒，在軍中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職位了，畢竟他沒有資歷，還這麽年輕。今日軍中事務少，他操練完便想著會酒樓看顧揚，又想起已經是九月二十五了，如果今天不把顧揚的話帶到，明日放榜就沒機會了，想著，就趕緊往閑王府趕過去，希望閑王在府中才好。

閑王此時也是失落極了，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，他心想：都到這會兒了，顧揚那兒一點兒消息都沒有，難不成已經答應了太子？若是如此，也無可厚非，畢竟是本王實力不濟，本王不是良主啊，自然無法駕馭人才。

正嘆息著，家丁來報，說是李廷奎求見。

“他來幹什麽？難不成匯報軍務？這不是應該向他爹回報嗎？也罷，看看他要做什麽，也看看他的脾氣稟性，看看可不可用”，就這樣想著，便招呼家丁把人請進來了，順便讓丫鬟備茶還有點心。

李廷奎從一進門就在打量著閑王的院子，古樸雅致，但是好像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，就連自己家裏的假山，都是上好的巖石，而這兒的假山石頭就是普通的巖石，只是雕琢精致，擺放奇巧。進入室內，那些該放瓷器的地方擺的都是一些名貴的花，當然，價錢和瓷器是不能比的。

“屬下參見王爺，王爺萬安”，李廷奎收起打量的目光，恭恭敬敬地行禮。

“李將軍請起”，宇文宸看著李廷奎態度不卑不亢，沒有諂媚，倒是對他多了一些尊重，立馬走過去把李廷奎扶了起來。

李廷奎倒是受寵若驚，沒想到閑王會如此對待，自己當年與家中不和離家出走的事幾乎人盡皆知，他為什麽如此？這是他的本性還是因為我的家世而故意偽裝拉攏？

他面上不動聲色，到旁邊坐下。

“李將軍喝茶”，宇文宸淡淡地說。

茶倒是好茶，李廷奎心裏想著。

“王爺，顧揚讓我給您帶句話，他說他願意”，李廷奎喝了一口，把目的說了出來。

宇文宸的心情好到極致，臉上都快開出花兒來了。

“真的嗎？他真的這麽說的？為什麽讓你來傳話，顧揚呢？”宇文宸問得很激動，身體向前傾，眼神懇切地看著李廷奎，全然沒有了皇子的儀態。

李廷奎嚇了一跳，想著閑王這樣的態度，肯定是對二弟非常在乎了，有些事兒告訴他也無妨，“回王爺，顧揚中了逍遙散，在客棧養著，是太子殿下幹的”，他就是想看看閑王對這件事的態度。

“大哥簡直胡作非為！辱沒了皇家尊嚴！草菅人命！”宇文宸更激動了，一下子就摔了手邊的茶杯。

“李將軍可否帶我去看看他，我這裏有些藥材給他帶過去，中了逍遙散若是不補身體，幾天就會垮掉的”，閑王平息了怒氣，跟李廷奎商量。

李廷奎點了點頭，閑王便吩咐人去拿藥，自己陪李廷奎在這裏坐著。

李廷奎也不指望閑王這時候就能給出什麽承諾，畢竟閑王勢弱，而且太子是君，他是臣，他此時若是說出什麽話，倒讓人覺得虛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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